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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甜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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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音一落下, 整個客廳陷入安靜。

言子郁明顯楞怔住了, 似是懷疑自己幻聽了。

良久, 喉間滑出一聲低笑,一語雙關道:“這麽想我?”

甄蜜快羞死了, 可話已出口, 她不能當做沒說過, 只能胡亂嗯兩聲, 腦袋垂得更低。兩只血紅血紅的耳朵隨著長發的垂落若隱若現。

見狀, 言子郁又是一笑。抱起身上已經燒成蝦球的小姑娘,穩穩的走進自己的臥室, 掀開被子躺進被窩裏。

“滿意了?”

“唔。”有了被子的遮擋,甄蜜逐漸褪了色,緊緊貼住言子郁, 笑著閉上眼。

窗外,高樓大廈燈火通明, 繁星灑下點點星輝,將這座城市點綴的猶如一座不夜城。

四通八達的高架橋上,川流不息的車流拉出一條條絢麗的熒光彩帶, 像是被按了快進鍵,看得人眼花繚亂。

停滯的那刻, 黑夜變成白天。

秋風帶著絲絲沁人心脾的冷香拂過槐大校園。

“累死我了。”戴曉寧拖著佝僂的身軀走進宿舍,一張圓溜溜的臉上是皺起來的八字眉。

甄蜜從電腦屏幕上擡起頭來,看到戴曉寧灰不溜秋的樣子,嚇了一跳:“曉寧, 你這是剛從非洲挖煤回來?”

“去你的。”戴曉寧卸下書包一屁股坐到位置上,抹了把臉上的灰,“我是被我們班那群沒良心的白斬雞們拉去做苦力了。”

甄蜜特別同情:“你受苦了。”

“不過。”她上下打量戴曉寧不容小覷的身板,“能者多勞嘛。”

“那是,我可是……”

說到一半,戴曉寧後知後覺到不對勁,死亡掃視過去:“給你一次機會,重新說一遍。”

甄蜜無辜道:“這是哪裏來的曉仙女,美麗聰明大方漂亮又勤勞。”

戴曉寧舒服了:“算你識相。”

簡單收拾了書包,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。

出來後,她換了雙拖鞋坐回位置上,隨手拆了一包堅果,吃著吃著忽地感嘆起人生:“沒想到一眨眼,我們都變成大二的老油條了,再也不是純潔的小仙女了。”

甄蜜拆臺:“不知道是誰在新生開學那天調戲人家小學弟的。”

戴曉寧不悅地澄清:“那是謠言好不好,我可是要單身一輩子的貴族,不然我偶像會不高興。”

說到這個,她沈沈地嘆口氣:“說好要一起單身一輩子的,娘娘居然和我散夥了。”

……

正式開學那天。

整個宿舍挑了個所有人沒課的時間,去教務處給學生證蓋一學期一度的章。

蓋章的人不少,從外到裏排了長長的一條龍。

甄蜜看前面的人有好多,閑得無聊,和唐暖薰戴曉寧一塊看起零食來。

“這個堅果好吃。”

“這個新品看起來不錯。”

“我最愛的芒果幹必須選。”

……

滿滿的挑了幾十份到購物車,甄蜜心滿意足地退出采購小組。

擡頭的那一刻,發現魏婕妤低著頭在看手機,似乎是在……笑?

“娘娘?”甄蜜好奇且詫異的後退一步到魏婕妤身邊,“你在看什麽?”

魏婕妤快速關了屏幕:“沒什麽。”

越是這麽說,甄蜜越覺得事情不對勁。剛想繼續問,戴曉寧的聲音傳入耳朵。

“甜甜,娘娘,到我們了。”

“來了。”甄蜜只能暫時作罷,和魏婕一同上前。

等出了教務處,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。

“小妤。”鹿斯禹笑著迎上來。

魏婕妤鎮定的應一聲。

甄蜜聽著這質的飛躍的稱呼,看著旁若無人眉目傳情的兩人,轉頭和同樣驚呆的唐暖薰戴曉寧面面相覷。

六目相對,三人都在對方眼裏看出同一個意思。

他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?

……

幾分鐘後,校內咖啡店。

甄蜜坐在魏婕妤和鹿斯禹對面,和他們大眼瞪小眼。

沈默好一陣。

甄蜜清了清喉嚨,拿出家長的氣勢率先質問:“你們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?偷偷摸摸談戀愛多久了?還不快如實招來!”

鹿斯禹乖乖回答:“有一段時間了。”

魏婕妤:“嗯。”

“有一段時間是多久?”甄蜜嚴厲道,“在一起了竟然不上報組織,簡直該罰。”

鹿斯禹撓撓頭:“暑假開始的時候,剛好姐你和姐夫在忙搬家的事,所以沒來得及和你說。”

甄蜜沒信:“我看你是根本不想說。”

“不過我也不是那種專職的家長。”她笑瞇瞇地看向魏婕妤,“要是娘娘叫我一聲姐,我就原諒你們的罪行。”

魏婕妤輕輕一瞥。

甄蜜秒慫:“娘娘,小的錯了,祝您和小殿下福壽安康,早生貴子,白頭偕老。”

……

這件事沒有激起太大的浪花。

甄蜜問了大致的追求經過,和唐暖薰戴曉寧聯手調侃魏婕妤一次,很快陷入了一學期一度的開學忙碌期。

現在想起來,甄蜜感嘆:“果然愛情是把整容刀。”

戴曉寧丟了記單身狗的白眼,隨口問:“妹夫的公司怎麽樣了?”

“挺好的。”甄蜜瞟了眼電腦上的時間,合上電腦,“一會兒我要去公司看言子郁,你要和我一起去嗎?”

戴曉寧非常有自知之明:“我可不想當電燈泡。”

甄蜜感動地抹眼睛:“小仙女真是美麗善良懂事,追求者能繞地球一圈。”

“去去去,見你的言子郁去。”戴曉寧努努嘴,嫌棄道,“今天外面有點冷,穿厚點,別感冒了。”

“好嘞。”甄蜜笑著應下,去衣櫃拿了件厚點的外套換上,簡單的梳了梳頭,背上果凍包出門。

正值上下課的交替時間,宿舍樓下擠滿了進進出出的人。

甄蜜走在人群中,看著一張張充滿活力的陌生面孔,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。

那會兒,甄蜜拉著大大的行李箱,在鹿斯禹的陪同下,完成了一系列入學手續,進了未來四年要住的宿舍。

在此之前,甄蜜沒有過住宿的經歷,但不妨礙她和新室友打成一片。

尤其唐暖薰還是她和鹿斯禹在報名點報名時遇到的人。

不過因為這個,唐暖薰誤會了甄蜜和鹿斯禹的關系,戴曉寧跟著起哄。

“那個送你到樓下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嗎?”

“你們是青梅竹馬?”

甄蜜很無語:“那是我表弟。”

戴曉寧有些失望:“果然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妹。”

“……”

後來軍訓開始,整個宿舍每天起早貪黑,累成狗。

好不容易挨到解放的前一晚,四個人商量一番,圍在桌旁打牌慶祝,輸的最多的人要表演節目。

也不知是倒黴還是幸運,最後是唐暖薰輸了。

依照規則,她講了一個故事,名字叫走廊上的拖把。

“從前,有個叫小小的女大學生家裏很窮,高考考上重本後,為了幫家裏省錢,特意選了一所宿舍差點的大學,沒有獨衛,六個人一間。一天晚上,宿舍裏的室友都睡了,小小拿著手電筒去上廁所。突然,走廊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,她覺得奇怪,回頭一看,發現身後的墻上居然靠著一個拖把……”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
甄蜜嚇得汗毛豎起來,緊緊抱住自己,一個勁的搖頭:“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。”

戴曉寧:“……”

魏婕妤:“……”

唐暖薰暫停故事:“你怕鬼?”

“超怕的。”甄蜜快哭了,“我以前被鬼壓床過。”

戴曉寧:“太可憐了。”

魏婕妤:“不要想太多。”

唐暖薰半開玩笑:“找個男朋友當保鏢守在床邊,保證妖魔鬼怪全部退散。”

“我才不要。”甄蜜吸吸鼻子,“男朋友那種生物那麽麻煩,還不如炸雞呢。”

沒想到,言子郁從天而降了。

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,到後來的追求,再到光明正大的在一起,點點滴滴,清晰的烙印在甄蜜的心底。

仿佛是昨天剛發生的一樣。

“哎,這不是那個金融系大神的女朋友嗎?”

“她長得好可愛啊!”

“為什麽我沒有那麽厲害的男朋友。”

……

耳邊響起的討論聲打斷了悠長的思緒。

甄蜜猛然回神,而後笑著走出校門。

她的男朋友當然是最厲害的,也是最好的。

不然,她怎麽會那麽幸運的能遇到他,怎麽會那麽的喜歡他。

怎麽會,在不知不覺中,讓他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。

必不可缺的,最重要的一部分。

下了車。

甄蜜輕車熟路的進入大樓,走樓梯到達三樓。

經過幾個月的籌備,公司內部煥然一新。雖然員工人數不多,但都是精英。

甄蜜站在公司門口探測了下裏面的情況,盡量降低存在感,輕手輕腳地走進去,在言子郁的辦公室門口,碰到了來送文件的林弋陽。

他的頭發亂糟糟的,眼底有很明顯的兩道黑眼圈。白襯衫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,領口開了兩顆扣子,整個人精神氣不足,仿佛被狠狠蹂躪過一樣。

想到這個貼切無比的比喻,甄蜜沒忍住,直接笑了出來。

林弋陽:“?”

甄蜜笑到岔氣,視線掠過林弋陽最好笑的頭發,眼角滲出淚花:“學長。”

林弋陽:“學妹?”

“你的頭發,是被手.榴.彈炸過嗎?”

“……”

有段時間沒見,一見面聽到這麽紮心的話,林弋陽不是一般的傷心。但強大的自我修覆能力,讓他很快恢覆過來:“這你就不懂了吧,我這叫加班後自帶洗剪吹的精英發型。”

甄蜜止住笑:“加班?”

林弋陽轉身指指那些員工:“他們幾個已經連續加了兩天的班,昨晚直接睡在了公司。”

後面的話,甄蜜聽不到了。

她直直地望向辦公室,透過玻璃看到認真工作的言子郁,心裏湧出一股酸酸的心疼感。

她想讓他休息一下,可是又不能打擾他,只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接過林弋陽送的文件,揉揉眉心,翻開文件。

忽然,言子郁朝這邊看了過來。

四目相對,甄蜜秒速換上笑臉,擡起雙手做了個大大的愛心。

言子郁心頭一暖,用唇語說了句“等我一會兒”,收回目光,繼續工作。

甄蜜乖巧的點頭,等林弋陽從辦公室退出來,嚴肅的問道:“公司最近怎麽樣?”

“還行吧。”林弋陽說著不爽地嘖了一聲,“不過有件事挺煩人。”

甄蜜追問:“什麽事?”

林弋陽看向財務部:“白氏集團來的那個老女人天天甩臉色。”

甄蜜蒙了:“誒?”

林弋陽娓娓道來:“暑假的時候,白氏集團派了個考察團,然後那老女人來了我們公司,你猜怎麽著?那老女人上任第一天就給了財務部一個下馬威,說了她的規矩,還整天頂著一張死魚臉,跟誰欠了她幾百萬一樣。”

甄蜜聽得有點混亂:“等等,白氏集團為什麽要派那個,呃……”

斟酌片刻,她說了個比較合適的稱呼:“老阿姨?”

大概是沒想到甄蜜會問這樣的問題,林弋陽有一瞬的沈默,瞥了眼辦公室裏的言子郁,吊兒郎當的聳聳肩:“誰知道呢,說不定是白大小姐看上我了,特地來派來觀察我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然後順利通過考核入贅豪門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嗎?

想象了下那個畫面,甄蜜一陣惡寒,搓搓胳膊,語重心長道:“學長,我覺得你待在公司真的屈才了。”

林弋陽產生共鳴了:“沒想到還是學妹你懂我啊!你說,我應該去哪?”

“你應該做一個偉大的白日夢想家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下換林弋陽語重心長了:“學妹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你跟著老言,別學壞了。”

甄蜜引以為豪:“這叫夫唱婦隨。”

“哦對了。”她一臉純真無害地眨眨眼,“說老板的壞話,是不是要扣工資?”

林弋陽:“……”

目送林弋陽一臉憂傷地回了辦公室。

甄蜜找了個角落打電話問白葭葭派人到公司的事。

“嗯。”
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“謝謝你,葭葭。”

掛了電話。

甄蜜如釋重負,慢悠悠地走回辦公室門口。

正好言子郁的工作告一段落,在整理文件。甄蜜彎了彎眼,輕輕地開門進去,走到辦公椅後面,伸出手。

捏住的那一瞬,言子郁感受到肩膀上的舒適感,微微側眸,看到甄蜜笑著說:“甜甜老師免費幫忙揉肩。”

言子郁一笑,眉眼松下來,語調跟著輕柔:“是不是等很久了?”

“沒有啊。”甄蜜揉著肩膀,目光落在電腦上,“我聽林學長說他昨晚加班了,你也加班了嗎?”

言子郁:“加了。”

甄蜜一陣心疼:“最近是很忙嗎?”

“算是吧。”言子郁握住她的手保證,“忙過這段會輕松一點,到時候就有時間陪你了。”

“這可是你說的。”甄蜜記下了,又忍不住提議,“要不我來幫忙吧,正好這幾天課少,這樣能快點忙完。”

言子郁怎麽會看不出她的小心思:“從目前的情況來看,公司的人夠了,你只需要安心學習。”

甄蜜有點急了:“我是真的想幫忙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甄蜜直勾勾地盯著言子郁,像是得不到答案不罷休。

言子郁看著她委屈的小表情,笑了笑,擡起指尖輕刮她的鼻子:“因為你在這裏,我會分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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